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儒家故事 | 李贽：呼唤“童心”

发布日期: 2024-01-28 浏览次数：189 来源：《儒家故事》作者：刘敏

李贽的一言一行处处体现一个“真”字。万历二十年，他创作了《童心说》，指出：“童心者，真心也”。他说：“人如果失去了童心，便失去了真心；失去了真心，便不是真人。人一旦成了假人，便无所不假。因此，给他说假话，他高兴；给他做假事，他高兴；给他谈论假文章，他也高兴。如此一来，没有一样不是假的，也没有一样不令他高兴的。”他批判社会上“无所不假”的黑暗现实，批判逼人说假话、做假事、写假文的社会文化氛围，倡导人们守童心、做真人。他的一声“童心”即“真心”的号呼，振聋发聩，成为明末思想解放、个性解放的宣言。

“童心说”深刻地影响了明末文坛的两位巨擎汤显祖和袁宏道。名重一时的戏剧家汤显祖对李贽非常崇拜，服膺李贽的学说。他称读了李贽的著作后，如获美剑。他的文学思想深受李贽影响。万历二十六年，他效法李贽辞官，返回家乡江西临川，创作了“临川四梦”，即《牡丹亭》《紫钗记》《邯郸记》《南柯记》。其中他的代表作《牡丹亭》通过塑造杜丽娘这样一个追求个性解放、向往幸福生活人物形象，喊出了个性解放、婚姻自主的呼声。《牡丹亭》正是对李贽“童心说”的呼应，对于当时正在兴起的个性解放思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。

明末一个重要的文学流派“公安派”同样受到李贽的影响。“公安派”的领袖是袁宏道及其兄袁宗道和其弟袁中道。因兄弟三人是湖北荆州公安人，被称为“公安三袁”。“公安三袁”兄弟与李贽的结识是在万历十八年。当时李贽来到公安县，住在一个荒村野庙中。当地人不知道他的来历，只因他经常栖身在柞树林中，便称他为“柞林叟”。三兄弟得知后，对他的来历非常好奇，便去寻访他。他们见到李贽后，向他提了许多问题，李贽耐心地一一为之解答。三人听后，不禁赞叹他为“大奇人”。从此，三人与李贽结为好友。尤其是袁宏道，以李贽为唯一的知己和恩师。在读完李贽寄赠的《焚书》之后，袁宏道称赞它为空谷足音，深深地被李贽的思想折服。

万历二十一年，“公安三袁”与友人王以明、龚散木一行五人自荆州乘舟东下，来到李贽居住的龙潭湖芝佛院拜访他，并与他共度端午佳节。又过了几日，五月十五日那夜，圆月当空，六个人一边赏月，一边饮酒抒怀。李贽说：“今日饮酒无以为乐，请诸君分别谈谈自己生平像什么人吧！”

李贽先请袁宗道回答，宗道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我平生最爱苏东坡，但是并不像他，也许有点像白居易吧！”

李贽又问王以明，王以明回答：“我像庄子。”李贽说：“你说的太高了。如果说像庄子，恐怕你还不知道他学问的着落处在哪里呢！”

袁宏道说：“我最喜欢竹林七贤中的嵇康。”李贽想了想说：“也不大像。”

接着，李贽问袁中道，中道笑着回答：“我平生只喜欢齐人，就是《孟子》中的那位家中有一妻一妾，又终日觅得酒肉的齐国人。”李贽说：“你有廉耻，不会像他那样，白天在外面向祭墓的人乞讨剩下的食物，晚上回家哄妻妾说整日与达官贵人在一起喝酒吃肉。我看你最谨慎了。你所说的疯癫放浪，都是装出来的，诸位不要相信他。”顿时，大家都笑了。

李贽再问龚散木，散木说：“我最喜欢李太白。”

李贽又问：“诸位来评一评我，如何？”宗道说：“像李耳。”李贽答道：“我怎么能跟老子相比呢？”

中道笑着说：“我看你就是盗跖。”李贽也笑了，说：“像盗跖也不容易。”盗跖原名展雄，又名柳下跖，春秋末期人，领导了九千人的奴隶大起义，被历代统治者骂作盗跖。

他又问宏道，宏道说：“我看你像东汉的太学生领袖李膺。”李贽说：“我的骨气像李膺，但李膺所做的是维护名教，以天下名教之是非为己任，这却是我极不肯做的。”

大家畅谈着，不知不觉已到夜半时分，此时凉气袭人，众人才纷纷离去。又过了十日，袁宏道一行才告别李贽，离开龙潭。龙潭之会后，袁宏道与李贽先后作诗相赠，表达了二人深挚的情谊和离别的愁绪。

万历二十四年，在李贽《童心说》的启迪下，袁宏道创作《叙小修诗》一文，正式提出公安派的创作纲领“性灵说”，表明“独抒性灵，不拘格套”，注重个性表现和真情发露的文学主张。“性灵说”与“童心说”一脉相通，反映了晚明时期追求个性自由解放的思想，积极地推动了当时的文学革新运动。

“童心说”是李贽思想的核心和灵魂。其可贵之处在于一个“真”字。李贽的一生也正是实践着做真人、行真事的人生价值取向。“童心说”蕴含着明清之际中国早期启蒙思想的萌芽，成为中国思想史开始其近代化转型的一面旗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