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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天下之理 通古今之道—宋代史学家郑樵的治学之道
发布日期: 2022-08-26 浏览次数:93 来源:《学习时报》 作者:潘志宏

郑樵,字渔仲,宋代兴化军莆田(今属福建)人,世称“夹漈先生”。他毕生刻苦读书,严谨治学,潜心修史,尤以晚年所撰“三通”之一的《通志》最为著名,为南宋史学的集大成者。《宋史》记载,宋高宗曾对郑樵说:“闻卿名久矣,敷陈古学,自成一家,何相见之晚耶?”正是由于郑樵能够始终坚持“敷陈古学,注重实学”,才成就了他在史学上的杰出地位。

 

志存高远,会通古今

  在少年时就有“神童”美誉的郑樵从小喜爱读书,勤奋好学。他生长在山野之中,“为儿时,楚楚便有脱略流俗志”,幼时不学犁锄,慨然有读书志。后来,父亲病逝,家道中落,生活很清贫。即便是这样,为了读书通达古今百家之学,郑樵就长年累月地向各地藏书家借书而读。只要听闻有藏书之家,就直接登门求书阅读,一定把所有书都读尽才离开。
  为了能够专心读书,郑樵与从兄郑厚在莆田夹漈山上盖了三间房,起名为“夹漈草堂”。欲读古人之书,欲通百家之学,欲讨六艺之文。刚开始入山结庐之时,虽然内心苦闷,但是他志向远大,“困穷之极,而寸阴未尝虚度,风晨雪夜,执笔不休,厨无烟火,而诵记不绝,积日积月,一篑不亏”。他隐居夹漈山,钻研经旨、礼乐、文字、天文、地理、虫鱼、草木、方书之学等等,三十年著书千余卷,搜访图书十年,凭一己之力撰写出一整部纪传体通史《通志》。
  郑樵继承和发展了孔子与司马迁修书的“会通”方法,提出了“会通”的思想,立志要会通古今天下的图书和学问。他认为,史家修史如果仅据一代之史、仅据一书而修,后代与前代之事就不能相互依托。因此,他提出:“天下之理,不可以不会;古今之道,不可以不通。会通之义大矣哉!”所谓“会”就是会集,即会集天下之书为一书;所谓“通”就是贯通,即贯通上自羲皇、下至五代的古今历史。郑樵的“会通”思想其实就是融会贯通古今天下之书,使之成为一体。他坚持把这一思想贯穿在他一生的读书治学实践之中,树立起会通古今、成一家之言的远大志向和治学目标。

搜访藏书,科学分类

  作为史学家,郑樵爱读书也爱藏书。他对藏书的搜访、典藏、分类、编目、校雠、考证等都有深入研究。他通过研究亡书的起因,概括历代文献书籍散亡的情况,进而思考避免书籍散逸的方法,并全面系统地说明搜访图书的重要性和具体路径。在搜访图书十余年的实践经验基础上,郑樵创新性地提出“求书八法”,即《求书之道有八论》中提到的访书求书八种主要方法:一曰即类以求、二曰旁类以求、三曰因地以求、四曰因家以求、五曰求之公、六曰求之私、七曰因人以求、八曰因代以求,被后代藏书家视作模范。
  “学之不专者,为书之不明也;书之不明者,为类例之不分也。”郑樵特别重视图书分类和典藏方法,尤其强调“类例”的重要性,提出“欲明书者,在于明类例”“类例既分,学术自明”等观点,证明图书与学科分类的区别和联系。在实践过程中,郑樵发现过去图书分类法存在一定局限性,他认为图书分类编目应当基于学科内容来进行。通过持续探索、研究,郑樵发明了全新的“三级类目”图书分类体系,并自编有多种图书目录留世。
  郑樵认为,图书分类体系应包括存书和明学双重功能,既要做到书不亡、学不息,更要能够知其学之源流。他对校雠学、目录学、图谱学、分类法等进行了创新,提出科学的图书分类方法,贡献卓著,因此也被称为我国图书馆学的奠基人之一。

注重实学,求真务实

  在孔子所处的时代,一些学者就已经开始倾向于研究穷理尽性的学说,以虚无作为宗旨,这些人对实学置而不问。而郑樵则主张要通过切身实践去研究学问、知识,非常重视实学,坚持求真务实的治学态度。他强调天文地理等自然科学知识与传统人文经典同样重要。对于“人情事理”可通过自己的反复体悟获得,但是天文、地理、车舆、器服、草木、虫鱼、鸟兽之名,如果不经亲闻亲见,仅凭空臆想,无论多久都不能完全认识它们。
  郑樵治学态度严谨务实,提出做学问不能死守书本、夸夸其谈,而要重视实地考察。在夹漈山中,他与田夫野老交流学习,独自在山中与夜鹤晓猿相处,对任何动植物都充满好奇,想要探究清楚它们的情性。有一次,他得到一本《步天歌》并开始朗诵,当时正值秋夜无月,清天如水、繁星点点。他诵读一句就注视一颗星星,用这种方法坚持了数夜,结果满天的星斗尽记在胸中。他用知行合一、亲自实践的方法来追求真知,由浅入深,获得了一手的自然科学知识。
  “图载象,谱载系,为图所以周知远近,为谱所以洞察古今。”郑樵将“图谱”看作能禆实用的实学,他认为治学不可无图谱,务行也不可无图谱。书本知识与世间万物,应当用图谱联系起来,并通过实践获得直接认识。但是,后世所崇尚的义理之学和辞章之学,都属于语言之末,并非是实学。义理之学尚攻击,辞章之学务雕搜。这种风气在当时导致图谱之学不能相传,实学尽化为虚文。郑樵批评不务实学的坏风气,始终强调求真务实是史学家的基本治学态度。

淡泊名利,潜心修史

  郑樵一生,甘于枯淡,乐于施与。他少不事科举,一心只想着著书,喜好考证伦类之学。三次被推举为孝廉,两次被推举为遗逸,都被他辞掉。他曾在《寄方礼部书》中明确表达了修纂《通志》的愿望,并且得到了当时宰相赵鼎、张浚等人的赏识。但是由于秦桧当权,严禁私人修史,否则以“擅修国史”罪论处,因而修史的难度极大。在被朝廷封官后,郑樵不附权贵,又屡遭弹劾。面对如此恶劣的环境,他仍然坚持十年访书、三十年著书,几十年如一日地专心修史,多次向朝廷献书。终于,在绍兴三十二年(1162年),宋高宗下诏进呈《通志》,但是郑樵却溘然长逝。
  《通志》一书二百卷,贯通上古至隋唐三千余年的历史,集天下之书为一书,集中体现了郑樵的治学精神与学术追求。史家向来有“修史之难,无出于志”的说法,特别是《通志二十略》为郑樵独创,增加了氏族、六书、七音、都邑、校雠、图谱、金石、昆虫草木等门类,包罗天地人事、贯通古今,颇似近代史书,得到学界的重视。《通志》接踵《史记》,与唐代杜佑的《通典》、元代马端临的《文献通考》合称为史学界“三通”,且由于《通志》涉及各学科领域,也被称为世界上最早的一部百科全书。
  郑樵的治学过程异常艰辛,但是他始终坚守淡泊名利、潜心修史的治学精神,聚书万卷,著述千卷,不仅在中国史学界树起了一座丰碑,也给当代学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。